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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和想像的边缘 ——读刁斗的中篇小说《真纯岁月》有感 (白枫云)
来源:兵团第十三师   作者:文联   点击数:   发表时间:2017-07-19 12:43:27

刁斗,是一个大器晚成的小说家,据他自己介绍,他是在1990之后才开始集中精力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写作。

但我知道,他的写作历史比这要长久得多。当我阅读到他的这中篇小说《真纯岁月》,他的小说里装腔作势的东西很少。已经是相当老练与成熟。在一个朴素与抒情普遍丧失的时代里,我对一些作家那种过度的技术革命姿态一直保持着警惕,因为技术革命固然是好,但一旦技术主义的地位被夸大之后,一方面完成了形式革命的功课,另一方面也为许多力不从心的作家提供了掩护。

我把刁斗写作的一批小说称为旧小说。尽管刁斗的小说包含着许多先锋小说的流风余韵,但他所出示的形式经验并不新鲜,尤其是他的故事方式。在他的小说里往往会把旧的东西表现出新的精神。在小说历史中,故事是最古老的方式,也可能是最有生命力的方式。不变的故事中可以完成变动的故事精神,这正是巴尔扎克、托尔斯泰与卡夫卡、马尔克斯等人的区别。故事的重要性并不像一些人所说的那样,不在于讲述的方式,而在于这个故事是否与存在的经验发生关联,这就必须对故事提出更高的要求:故事不是为了给人物提供活动场所,而是提供一个空间,然后人物的存在境遇及作者、读者存在的理解得以展开。

在刁斗的大部分小说里,都是以情感与欲望作为故事的核心。欲望成为了故事的发生根源,但刁斗在讲述这些故事时,却不断地使欲望边缘化,从而在叙事的隙缝中给读者造成精神错觉。一个作家想要真正的表现存在,就必须具有对存在的想像力,即精神的想像力,如普鲁斯特对时间的想像力,都包含着内在与存在相遇的形式体验,它们完成了对一个时代精神真相的象喻。这是一种博大的想象力啊!这样能够脱离对实体存在的粘附,脱离小家子气的困顿局面。

我在读刁斗的《真纯岁月》时,发现他有意地做着这种努力,这一点我感觉是重要的。

他为纯真的理想获得了一个缅怀的立场。这集中体现在《真纯岁月》里。它是刁斗迄今为止最为重要的小说之一。对童年经验的再现,本是文学的基本母题,重要的是你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它。在现代社会,充斥的都是调侃、游戏和随遇而安,童年式的那份纯真以及美好的情感线条,早已经成了不合时宜的产物。现代人似乎连缅怀的心情都没有了。刁斗在《真纯岁月》中,描述那个特殊年代里的童年生活,或者说是儿童眼中的世界,那种夸张的理想和虚伪的英雄主义,现在看来是好笑的,但那种生存至少可以有效地脱离颓废和绝望,“我”与申占、英子、草莓在爱情胡同的生活是一种真实存在,可是,长大的“我”只能怀想它,无法返回,那些美好的理想正在时间中逐渐消逝于无形,这就是生存的悲剧。刁斗启用了缅怀,追忆的情感立场,使叙述人重新成为经验的主体,因为记忆中的经验是最有力、最持久的。但刁斗并不想停留在对记忆残片的复现,而是强调人记忆中出现的生命活动与生命沉思之间的对抗性。在这样的沉思中,记忆成了一种绵延的现实,它使人的灵魂摆脱时间的缠绕。在《真纯岁月》里,刁斗总是将时间奇特地割裂开来,只有很少的几个日子在小说中反复出现,诸如草莓父亲出事的“那天早晨”,而不为经验所证明。它们都与其他日子没有联系,而是一些记忆的材料,或称前历史的材料,以一个追忆者的身份进入这些材料,追忆就使记忆不再是历史,而是一些美好的可以经历的瞬间。这些缅怀使刁斗自己想像中的生存有力地保持了理想主义的光辉,它成为了一个乌托邦,成了人被现世生存伤害后的一个假象存在意义的守护者。刁斗揭示了现世生存与想像生存之间的基本矛盾。

艺术是一个理想,可当马人、王艾一等人用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回答艺术时,就表明这种理想已经失败。这种理想的脆弱在于它是建立在一个虚假的前提上,它不仅不以圣洁为基础,还严重地诋毁着道德主义。那些坚持理想的人,却都是一个背德的人,这可能是当下社会最有趣的一幕:理想成为一种假象,它必须以背德为代价才能获得精神的动力。《真纯岁月》里写到的那个特殊年代里,孩子们的理想就是穿上军装、戴上军帽,可这些东西的获得是靠抢别人的,使理想更添了豪壮与罪恶的双重色彩。那个叫做爱情胡同的地方,上演的是一幕反道德主义的青春戏,所以,当正义的惩罚降临到这个胡同时,童年的理想就破灭了。

这时,我们看到了,我们的生存便只剩下了现实的基础,现实总是带着罪,缺乏盼望,它与人类的肉体、欲望结盟,被遵循的欢悦所充满,存在中超越性的一面消失了,留下的是苍白的生活本身。人类一旦中止对现实之上的存在意义的追问,也就放弃了作为人类追求超越性的权利。刁斗在揭示理想消失的悲凉时,总忘不了为人类争取一个可能的、新的精神空间,刁斗的写作使命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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