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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之下的法徽
来源:兵团第十三师   作者:田丽颖   点击数:   发表时间:2023-06-02 13:07:49

天山巍峨地俯视着这片土地,任其沧海桑田。雪成了山的影子,或深或浅。传闻总是剑走偏锋,夏天想去山上的孩子会被家长告知“山上有狼,吃过人”,冬天想去山上的孩子会被训斥“山上很冷,冻死过人”。这些传闻总会溜进外来人的耳朵里,但听起来更像是黑色童话。我是这里的外来人,好奇这山里的一切。

我是去年八月份来的,在天山郁郁葱葱的时候。天山绵延又漫长,衬着绿麦和蓝天,当这样的长幅画卷在眼前展开时,已经没有什么言语能表达,只会静静的发愣。我在这幅画里的巴里坤垦区人民法院报到,作为一名小小书记员驻扎在立案庭窗口。疫情没来之前,大厅内人来人往,大厅也变小了。疫情来了之后,大厅内只剩空荡的座位,大厅又变大了。窗口之外,只剩雪山。而我,不是画中人。

我看过一对年逾五十的夫妇来离婚,还未说明情况,阿姨就已泪眼婆娑。子女都已结婚组建家庭,对外没欠债,对财产分割也无争议。问其原因都是回答感情不和。虽然双方两手空空来起诉,但法官还是耐心劝和,告知双方若都是自愿离婚的,应当签订书面离婚协议,载明自愿离婚的意思表示和财产以及债务处理等事项协商一致的意见,亲自到婚姻登记机关申请离婚登记,并对《民法典》颁布后的离婚冷静期做了详细说明。这是我们的父母辈,被包办婚姻裹挟求安稳的一辈,也开始运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是我们的法院人,会根据法律知识和生活经验让人民群众眼前不黑,心里有路。

雪会盖住山,但盖不住法徽。这里的雪分两种,一种是静谧无声垂直而下的雪,细细小小落地薄薄一层,太阳会紧接着来,待下次推门,雪就消失了。一种是奋力叫嚣,与狂风为伴,呼啸着像是要撕裂这片天地,雪不再是落下而是横冲直撞奔向四面八方,打在人身上生疼。不论是哪种雪都会让我这个习惯干旱的外来人感到外面世界的“凶险”,畏难情绪达到顶点。但我们的法官不会,他们会尽力维持一种“正常”,天气因素不会成为阻碍工作开展的理由。顶着风雪给当事人送达、开庭、执行······这是常有的事,这种“常有”让我非常惊讶,我尽力想搞明白他们这样冲进风雪中的动力到底是什么,但答案总藏在不言中。

寒冬终将过去,阳光普照大地。

有个当事人在贵州,2021年带着自己的木工班组来到哈密干活,但部分劳务费一直讨要不回来,诉至法院。该案受理后几经疫情,送达一度成为难题。原告提供的证据在乌鲁木齐已滞留三十多天,不断地跟我们电话联系,声音从无奈到疲惫,甚至一度无法言语。被告每次都向法院宣称“已经和原告商量好了,法院不用再介入了。”但是,在经过法院组织调解,他拒绝在调解笔录上签字,以及后续传票送达后拒绝签收等行为,所有说辞终由他自己断定为谎言。该案最终缺席审判。不是难解的案子,但却无法猜得透人心。案件就这样从审判进入执行,本以为将不会迎来转机。但是作为窗口工作者,随着时间推移,陌生人也会变为熟人,甚至这个案件迟迟联系不到的被告,竟然以原告的身份到窗口立案。听见这个熟悉名字,看到这位陌生的人,突然身体一僵。窗口的书记员对材料进行审查及收案的过程中,我们立刻与执行局的同事沟通,待他立案之后将其带到执行局。执行结果待定,但我相信,电话那头的贵州人将不会再叹气。

立夏那天,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鼓鼓囊囊,天山脚下的红山农场依然大雪纷飞。我问这里的人:雪什么时候会结束?话音迟迟没有落地,人们各自在思索中没了言语,眼神陷入过去。每每这个时候,耳边会泛起层层涟漪“来之前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但现在我想活下去”,这是一位因工伤缺失了一条胳膊的当事人在院长接访后所说的话。心里的雪停了,法徽静静地在天山下闪耀。我依然是这里的外来人,好奇这山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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